像我这种没有任何背景、资历的人,能够成为签约模特是相当难的,我觉得我很幸运。为此,我非常感激公司老总赵振南,是他力排众议,乾纲独断,决定和我签约的。
我知道,模特公司“养”模特需要一定成本,如为模特提供食宿、底薪,还要保证模特获得相当的演出机会和经济收入,如果公司实力不济,显然难以满足模特的要求。所以,模特公司对模特的要求也相当高,如果一名模特不能为公司带来收益,他们是绝不会接纳你的。
我庆幸自己选择了一家比较好的模特公司。因为演员的舞台全靠经纪公司提供的。可是有不少骗人的经纪公司,他们利用年轻人渴望通过成名赚大钱的心理来大肆剥削。比方说,一次正常的演出要派10个模特上场,按正常情况应该收业主1万元的话,他们就只收6000元甚至更低,事后每个模特只象征性地给几十元钱。模特为了以后还有演出机会就接受了。可下一次这些公司再接到活以后,就不再管他们了,而是再找一批新人,有时甚至故意把一些不具备资质的模特推到台上来糊弄观众。
一名模特能否成功,能否有高的身价,能否为公司带来收益的因素很多,如在模特大赛中获奖多少、奖项大小、从业经验、为客户认可的程度、人缘等等……
当然,还要有知名度,如果一名模特与某位名人传出一段绯闻,身价肯定会直线上升。就像后来的一位姓王的女模特,与一位姓张的大导演传出绯闻后,不管这绯闻是真是假,她的身价立刻直线上升。
模特出场费的多少因人而异,像许多名模,一场时装秀的出场费起码在两万元以上。像我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已经为客户和经纪公司认可的模特,出场费最高也就2000元左右,而那些初出道的“野模”,甚至只能拿到一两百元。
当然,模特的收入不仅仅靠作秀,拍平面广告、电视广告甚至做广告代言人,才是模特收入的主要来源。可这一切,都需要知名度作为支撑,知名度上去了,拍平面广告、电视广告、做广告代言人的机会自然不少,不愁没有获取滚滚财源的机会。
模特的种类比较多,什么时装模特和平面、影视模特及人物模特、产品形象模特、试衣模特和礼仪模特等。我在模特公司主要是做时装模特,当然偶尔也会“客串”一下,去做人物模特和产品形象模特。
每个模特都会有难忘的经历,我最难忘的是第一次上台,我迈着猫步,被五彩缤纷的灯光笼罩着,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我几乎紧张得停止了呼吸,但意识却异常活跃,我不停地对自己说:别紧张别紧张,放松放松再放松!
很快,我就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此时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从我的眼中淡逝了,我的眼中只有T台,这T台光辉灿烂,它是我的全部,是我全部的光荣所在。它虽然很短,但即使它短到只有一秒钟,我也要付出毕生的努力走好它,因为它容纳了我的一生,容纳了我一生的所有梦想与憧憬。
第一次,我就赢得了一片掌声。从那以后,我才算开始了真正的模特生涯。
早在参加职业培训时,教练就给我们灌输过“我比台上任何一个模特都漂亮”的理念,我很快就练就出了这样的自信。而只要一踏上T台,这自信就会在瞬间千百倍地剧烈膨胀,以至于让我产生了“天上人间,惟我独尊”的狂想。
所有的模特都应该拥有这份狂想,这是模特的最佳状态,也是人生的最佳状态。
正式成为模特后,为了不辜负赵总对我的期望,我拼了命地干,我什么活都接,想为公司、为自己多挣点钱。我从不挑客户、挑品牌,不单是为了收入,我还要给所有和我接触过的人一个好印象。
我很累,但无论多累,一走到T台上,我就来了精神,就会忘掉所有的苦和累。不到一年,我就成了公司里的台柱子,我不仅为赵总争回了面子,也给自己积蓄下了一笔可观的财产。
由于比以前更忙了,我甚至没时间给家里打电话。不过我已配备了手机,妈妈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一天上午,我的演出刚刚结束手机就响了,我忙打开看,竟是爸爸发来的母亲生病住院的消息。我头嗡地一声就大了,急得真想打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老家。
可又一想,那样会耽误表演,少赚点演出费不算什么,给公司留下的印象可就太坏了,这样会影响我的前程的。于是,我一狠心,硬是逼着自己马上忘掉母亲住院的事,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准备好晚上的演出。
为了事业,为了T台,我竟然可以不顾母亲的病,想想也真够狠心的了。
做模特这一行,自然免不了与设计师打交道。
我所遇到的几个设计师都很优秀,与他们在一起很愉快。男设计师一般都比较幽默,常会与我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女设计师却往往像大姐姐似的照顾我,让我感受到亲情般的温暖。这种温暖,对于独自漂零异乡的人来说,尤为重要。
我更喜欢一些女性设计师的作品,她们虽然不像男设计师以雄浑大气见长,但从面料到款式都很有女人味,包括化妆和造型都是如此,非常精致,精致得令人感动。刘丽娜便是这样一位设计师,我喜欢她的设计,也喜欢她这个人,她是我刚到公司时最好的女友。
刘丽娜模样像个外国洋娃娃,头发长长,染着棕黄色,面如桃李。她笑起来的模样更可爱,清晰干净,仿佛落入凡间的精灵。在北京见过那么多的女孩,却没见过像她这样浑身透出精灵般的美丽和灵气的。她的头发,脸上的妆,衣服、鞋子,每一样都很精致,精心雕琢得极有品位,价格看起来也相当不菲。
她的纯净不像在社会上混的,但她脸上过于浓重的妆,却又让人无法把她和一个单纯的在校或者刚离开学校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给我留下的这种最初的印象,却在她第一次邀我去她的新居做客时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刘丽娜的新居位于城外城建材市场旁的一个高档住宅社区,当我打车到她家,敲开她家的房门时,刘丽娜正身穿厚大的睡袍,头裹着白色的浴巾。见我进来,兴奋地拉住了我的手,像导盲犬似的将我引进了她的新居。
走进她的闺房,我很吃惊,偌大的房间被她打扮得像热带雨林,嫩黄色的超大的水果样的床,浅绿色的沙发,暗红色的地毯,各种摆在床上、沙发上、地上的五颜六色的抱枕,简直像一个公主的居所。
“宝贝儿,我的房间布置得还可以吧!”刘丽娜搂着我的肩,微笑着说。我不由发出赞叹,“不是还可以,是非常可以,简直可以得没法说!”听了我的赞叹,她高兴得站在房间中央转了一圈,“当然了,这是我亲手布置的房间,这些家具都是我亲自去买的,走了很多地方的。”
“刘丽娜,我真佩服你,你才来北京多久呀,就为自己买上了这么好的房子,告诉我,你怎么赚了这么多钱,也教我几招吧!”我的羡慕已经发展到嫉妒的地步了。一个在外漂泊的人,是多么希望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呀,而刘丽娜的梦想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现了,怎么不让人羡慕呢?
“宝贝儿,别瞎羡慕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只要你愿意,你也会马上拥有这样的房子的,甚至比我的更好。”刘丽娜笑着,给我倒了一杯咖啡,接着说,“其实,这套房子不是我买的,凭我那点收入,不吃不喝,一辈子也别想住进这种房子,告诉你吧,是我老公给我买的。”
我有些吃惊,在我的印象中,刘丽娜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老公”?我不禁脱口问道:“老公?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老公?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呀姐姐?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你老公呢,他做什么的?”
“他老婆刚生完孩子,所以他最近晚上很少来住,都是白天来。”见我惊诧的神情,刘丽娜笑着解释说:“他是结过婚的,有老婆的。不过他也是我的老公,我很爱他的。认识他是在我朋友的婚礼上,当时我负责帮新娘化妆,而他是开自己的车来为朋友接新娘。我们见第一眼,我就感觉我们之间肯定会有故事发生了。”
“可你对他有家庭一点也不在乎吗?”我像突然不认识她似的,张着嘴望着眼前的刘丽娜。见我少见多怪,刘丽娜笑了笑:“无所谓,我们在一起已经半年了。他有家庭其实挺好的,这样不用大家整天黏在一起,彼此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
刘丽娜告诉我,她也曾经有过爱情,可是爱情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她上大三时,她的同学说,约她一起去看演出。演出结束后,她和同学一起到了歌手们下榻的宾馆。她认识了歌手们,还认识了一个前来做嘉宾的年轻男演员亚铭。
宾馆外面的歌迷们叫着歌手们的名字,他们忙着签名合影,而她却不想凑热闹,和亚铭一起退到二楼的一个小茶座里坐了下来。
亚铭曾在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电视剧中演过一些角色。在微弱的烛光中,丽娜发现亚铭的脸虽说英俊,但又略带一些冷漠,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她明白外面那个众星捧月的地方没有他的戏,就故作天真地说:“我看过你演的电影,都挺好的,其实我是你的追星族呢。”
亚铭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他轻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对我的支持。你太好了。”那天晚上,她和亚铭说了好多话。她们聊了一会儿,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就告别了,但亚铭的面孔有好几天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大学毕业后,她面临着实习和毕业分配。父母帮她联系了北京的一个服装设计公司。寒假过后,她来到了北京,直到实习期将满她才突然想起了亚铭,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叫起来:“丽娜,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她们在约定的麦当劳见了面。坐下来以后,亚铭就一直不转眼地看着她的脸,在他那灼热的目光下,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熔化了。那一次见面后,她和亚铭就成了一对知心的恋人。
大学毕业后,她收拾行装去了北京。但亚铭的状况却不是很好,他的片约不多,开销又大,常常入不敷出。为了省钱,她和亚铭一起在市郊租了一间很简陋的平房。
亚铭的片约少得可怜,她和他的生活基本上就是靠她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着。虽说她的工资也不低,但要在高消费的北京城维持两个人的生活还是不算富裕。更何况亚铭大手大脚惯了,根本不懂得量入为出。
半年后,亚铭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有一部青春偶像剧的导演找到他,说是让他去试镜。
她真的为亚铭感到高兴,以他的形象早就应该是个一线演员了。亚铭的片约很快就签了,这一次,他成了名副其实的男一号。他们剧组集中拍戏,谁都不能离开剧组,尤其是亚铭。大概有3个月的时间,她们只是通过电话联系,每次他都是匆匆忙忙地说几句话,旁边就有人催着他化装或是上戏。她生怕影响到他的工作,只好尽量少打扰他。
那一段时日,报纸上充满了关于亚铭的报道,她都去找来看,从报道的文字来看,亚铭的确走红了,她感到很欣慰。欣慰的同时,她又感到一丝失落,因为她与亚铭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她好想他。由于打他手机不太方便,她只得从报上了解他的行踪。有一天,她在报纸上看到有记者问亚铭有没有女朋友,亚铭痛快地回答:“爱情是要讲究缘份的,不可以刻意地追求,再说,我还没有考虑到这一步,将来如果有了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过,便打通了亚铭的电话:“你在报纸上都说了些什么?”有些惊恐的亚铭忙低声说:“我也是没办法啊,我的事业刚刚起步,公司对我的形象有—个整体的包装,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承认我们俩的关系。”
像所有走红的演员一样,亚铭很快就有了钱。而且片约一个接着一个。这一次,亚铭的电话几乎就打不通了,老是关机。偶尔打通了,他也只是敷衍地说几句就挂了机。一天,丽娜在一张报纸娱乐新闻版上看到了一小块关于亚铭的消息,说是一个女歌手经常到剧组去探亚铭的班,两人亲密无间。问亚铭,他不置可否,只是笑。记者由此认定,那个歌手就是影视新星亚铭的秘密女友。
她没有给亚铭打电话证实这个传言,她不相信凭空猜测。她在等待着他给她一个答复。不久,亚铭回到北京,可是他没有找丽娜,而是住进了一家酒店。其实,丽娜早就从朋友那里知道亚铭回到了北京,她给他打了手机,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她说:“亚铭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是他的经纪人。”放下电话她才惊觉,原来他现在的生活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了,是她所不能接近的了。几天后,他终于找到她,她们去了不远的一个小酒吧。他说:“娜娜,我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他这么一说,丽娜就知道她们这几年的爱情终于化为虚无。虽然这几乎是她早就料到的,可她还是感到心疼如裂,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离开了亚铭,北京对于她来说变得没有了—点生气。她除了工作以外就只是呆呆地坐着痴想,周末就和朋友们一起到酒吧去坐到半夜,常常喝得不省人事。朋友们劝过好多次,可她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从此后,她变得玩世不恭,不再相信爱情……
夜已经深了,从刘丽娜家的窗户望出去,幽幽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小区里一个人工雕塑喷泉。刘丽娜推开窗,带着凉意的微风吹了进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突然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起来,有那么几秒,我竟产生了连自己也不认识了的幻觉。
现代社会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生着剧变,就像刘丽娜给我带来的冲击一样,整个社会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就变得让你目瞪口呆。
在这个万花筒般变幻不停的时代里,我仍敢说,在感情上我是个一成不变的女人。虽然我也曾经犯过一些傻,甚至做过一些让自己感觉挺不可思议的事,但我坚信我骨子里还算是个正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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